他是扎鐵佬。
罷工第三十四日,他說他有些事情想放上網。
「前兩日我阿媽係屋企上吊。」他輕聲地說,很平靜。
「她有糖尿病,又有其他病,每個月要一千多元的醫藥費,她的醫藥費是我們兄弟姊妹負責的,媽媽跟我兩個未結婚的妹妹住,要她們照顧媽媽……媽媽可能不想大家負擔所以上吊……」
他媽媽曾經講過:「如果我死左,唔好攪咁多野晒錢呀!」
「一個月罷工都無陪過三個讀中學既女兒,同佢地坐緊船去第二度,唔能夠立即返到屋企,亦唔能夠立刻飛返屋企,又唔能夠立即話比d女知婆婆過身既事……以為返去仲可以見到佢最後一面,原來當時警察已經係屋企……佢條脷伸晒出黎……」
他說他收到屋企電話時,真是眼淚在心裡流。
「我係怕其他工友再咁拖落去,好多家庭都會有問題,你知好多屋企經濟唔好既話,可能都會有問題…」
他說他本來都想告訴所有工友,分享大家多天來都可能面對到的家庭和經濟壓力,可能會有一些共鳴,但又怕記者拍到會……難為了他的家人,而且媽媽過身還來罷工,如果再在電視中出現,其他家人會很難受。
他說要多謝天下父母的苦心。
我說你打工為子女一頭家也苦心。
「唔緊要,放心,硬淨嘛,一定撐落去。」他說。
原本他告訴我要去攪身後事要走了……回頭又見到他仍在,他說要等其他扎鐵佬都上車去中環才走,他怕他突然這樣走開,其他工友見到可能會想走,就會少左人去勞工署等談判結果。
罷工第三十二日,他媽媽吊頸。
他想問:「繁榮背後到底是什麼?如果真的是繁榮,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。」
罷工第三十四日,仍是非正式談判。
(彩鳳:對不起!因為聽到他的說話時,我也呆了,又一邊忙著撫摸他因工作勞損而變得更粗壯的肩膀,之後幾百個扎鐵佬趕著上旅遊巴去中環勞工署,他又趕著去攪身後事……未能再談……暫時只能告訴大家這些……)